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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(资料图)
“就这儿。”说罢,葛瑞尔停了下来。
他们正在一条走廊中间:这条走廊与其他走廊大同小异,只不过路中间有一条浅浅的沟渠,里面有一股涓涓细流。类似的水沟在低层并不少见,而这里是葛瑞尔到过的最深处。
瑞兹问道:“这是……圣水吗?”
这个愚蠢的问题让葛瑞尔大笑出声。他冷嘲道:“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。”
瑞兹不理会葛瑞尔的嘲弄,环顾四周,怀疑道:“你确定是这里?”
葛瑞尔一脸不悦。“是,我确定。”
瑞兹只好嘀咕道:“好,你说是就是。”
“拿着。”葛瑞尔将灯笼递给瑞兹,然后便转向那面由数千块精确切割、相互交错的石块组成的墙壁。他沿着墙面摸索,几下就摸得一手尘污,但他也不去理会。良久,他后退一步,眉头紧皱。“待着别动。”葛瑞尔一把抓过灯笼,口中念念有词,回头走向刚才的路口。
他在路口停了下来,转过身,开始边走边数,只是这一次故意把步子迈得更小。当他走到一百四十四步时——这是光眷者的奥术传统中最强大的数字——他停下脚步,再次转身面对墙壁。他现在离瑞兹大约二十步远,不耐烦地招呼他过去。
这一次他找到了他要的东西。“步子小了。”
“什么?”
葛瑞尔咧嘴一笑,解释道:“设计师是个矮个子。”
葛瑞尔把脸颊贴在墙上,用一只眼睛看过去。有一块石头比其他石头略微凸出一点,几乎难以察觉。如此细微的差异,要不是知道自己要找什么,根本不可能注意到。葛瑞尔小心翼翼地按下石头,它微微向里一缩。某种装置咔嗒一响,接着是稳定的嘀嗒声,旋即迅速加快。
瑞兹道:“听起来不妙。”
葛瑞尔平静地说:“还有一个开关,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启动,烁光塔内就会响起警报,招来大批监卫填满这条隧道。”
瑞兹神色惊慌,急忙开始四下搜寻。“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!另一个开关呢?”
葛瑞尔道:“冷静。”嘀嗒声已经变得短促刺耳,他却不慌不忙地沿看走廊退了七步,然后转身面向对面的墙壁。他数着石头,找到他要的那一块。他细细观察那块毫不起眼的石头,心想,实在是妙。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,根本不可能找到它。嘀嗒声现在几乎已经变成持续的尖鸣。
瑞兹咬牙道:“你根本不知道它在哪儿,对吗?我们得走了!”葛瑞尔白了他一眼,按下石块。石块随即凹陷,嘀嗒声便停止了。随着一声钝重的摩擦声,墙上紧挨着地面的位置裂开一块嵌板。葛瑞尔道:“你应当学会控制情绪。”
瑞兹哪囔道:“你的口气真像泰鲁斯。你怎么知道开关在哪儿?
“孩子,永远不要低估研究的力量。”
“现在你听起来就跟泰鲁斯没有区别了。”
葛瑞尔没有理会他,跪在地上使劲推动嵌板。它向里滑动,然后慢慢向上,打开到一半时渐渐停住。葛瑞尔俯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。将手伸进去,用力往上推。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每响一次,瑞兹的心便跟着一紧。最后,那块嵌板完全打开,露出了一个黑黝默的长方形洞口,只能勉强容下一人。
瑞兹疑惑地看着它。“我们就从这儿进去?”
葛瑞尔纠正道:“是你要从这儿进去。”他的脸上挂着狞笑。“你不一起?”
“你觉得我进得去吗?”
瑞兹表情扭曲,只道:“我也不确定我进不进得去。”
“你可以。”
“还有,你确定监卫不知道这个入口?”
葛瑞尔道:“这是一个水闸,本来是为了在遇到洪水时排掉多余的水,但现在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用过了。”
“可不代表出口那边没人守着。”
葛瑞尔并不否认。“没错。这也是你去,而不是我去的另一个原因。”瑞兹道:“会不会有些草率?如果路堵住了,或者有砖挡住了怎么办?”
“要想知道,只有一个办法,也是你得到那本宝贝的唯一办法。”瑞兹盯着墙上的洞。这个洞实在太小,连手脚并用地爬进去的高度都不够,只能靠身体的蠕动前进。
他骂骂咧咧地甩掉斜挎在胸前的宽皮带,脱掉连帽外套,光着上身。他检查了绑在胯部的皮包和空水囊,又将一把小刀塞在靴子侧面。他拿起便携灯笼,跪在狭窄黝黑的通道入口。
“还有,”说着,葛瑞尔从长袍里拿出一卷软皮,“这个你能用得上。”瑞兹将软皮展开,看见那枚钥石。“老天,你是怎么把这东西搞到手的?”
葛瑞尔道:“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它能做什么。”
瑞兹耸了耸肩,又把它重新卷好,塞进挎包。
高瑞尔道:“上层的守卫最森严。这条路应该能绕过大部分的守吏和监卫,把你带到星合厅正下方。万载井的入口应该很显眼。那里有两把锁。这钥石可以打开其中一把,你要自己打开另一把。”
瑞兹点头道:“等我。别走。”
“我就在这里等着。但如果你被抓住了,就得靠自己了。”
“就这样,还说是一伙的。”瑞兹一面嘟哝,一面爬进洞里。他低下头,又骂了一句。他趴在地上,肩膀蹭着洞壁,开始用胳膊肘往黑暗深处使劲挪。他不停地哪囔,手扒脚蹬,慢慢进入通道深处,看起来就像是他整个人被吞了进去。
葛瑞尔朝隧道里低声道:“动作要快,要轻。”然后他伸手进去,抓住了水闸盖。
“不,别关!”瑞兹一听闸盖嘎吱作响,立时惊呼,但葛瑞尔根本不予理会。随着最后的咔嗒一响,葛瑞尔封住了瑞兹的退路。他只能向前去了。
瑞兹听到身后的闸口一封,立刻困在了一片漆黑之中。他立即感到惶恐失措,呼吸急促,只觉自己已经被牢牢卡住,既不能向前,也无法退后——他本来就无路可退。
他试着往前拱,却根本挪不动。他被卡住了,他会死在这里,被困在这个幽闭的阐道里,埋葬在岩石山底。他什么也看不见,也不知道自己离出口有十码还是一千码。他想要大叫,求葛瑞尔开门把他拉出来,但他知道这根本没用。那个混账垂尸人不可能帮他。 他要是敢叫,等着他的很可能就是一把尖刀。
这时,泰鲁斯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。记忆中,他曾经差点因为过度催动魔力而死,是那位探索师将他救了下来。
瑞兹低声道: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”第二波恐惧向他涌来。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”
那是很久之前,他曾试图使用自己的魔力,几乎弄丢了性命。他趁泰鲁斯睡觉时,将少量魔法能量导入体内,足够让他在安全的前提下自行探索。可那股魔力很快便开始失控。原始的能量很快将他淹没,注入他身体的每一条纤维。由于魔力过剩,他的体内灼灼欲裂,紫色符文在他的血肉之中燃烧,整个人被抬离了地面。他对符文的构成没有足够的了解,不知道如何分散那么多力量,也无法将它引向体外,要不是泰鲁斯及时醒米救他,他早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,化作一具焦黑的躯壳。此时,师父的声音穿破他的痛苦挣扎,让他备受慰霜。
“你正盘腿坐在沙地上。身下细沙轻暖,柔软舒适。你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夕阳西下,暮色沉沉,但你仍能感受到阳光的轻抚。耳畔是风中的鸟啭莺啼,鼻间是沙漠的花草幽芳。你还能感觉到什么?你还能闻到什么、听到什么、看到什么?”
瑞兹喃喃道: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我闻到火上正烧着一壶苦根草茶。我听到细柴燃烧的噼啪声。我看到火星纷纷扬扬升入天空,从橙到紫,再到深蓝,就像水面浮游的漩涡。我看到夜幕中亮起的星光。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”
这个简单的冥想练习曾将他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,现在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。他的呼吸渐渐放慢,心跳也稳定下来。他终于恢复了平静。
他开始继续向前蠕动。
闸道很长,而且一路都狭小局促,好在没有碎磕,让他不用受更多罪。终于,他看到前面有光,便放轻了动作,尽力不弄出一丁点声响。再往前挪了一段,却发现出口被封住了。他不禁大骇。
“不,不,不,不,不!”他一面低呼,一面加快了手脚,不顾是否会被人听到。来到阐道尽头,他扒住挡在出口的石栅,向外一看,只见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,神秘的几何图形在地面交错。大理石壁上刻满具有象征意义的纹饰,还有一道巨大的旋梯,垂降至房间中心,冷冰冰的非自然光线从上层酒下。这房间还有一个出口——那是一条宽大的拱道,两旁有许多鎏金的门扉,覆盖着更多符号和纹饰。
瑞兹正要砸开石栅栏,一扇鎏金门开了。伴随着低声的交谈,两个身穿长袍的大师走了进来,身边各有一名身穿白甲的侍卫。四人都戴着兜帽,将脸遮住。瑞兹侧耳细听,却怎么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。咔嗒一声,门在四人身后合上。接着又传来一阵机械装置的声音,齿轮和杠杆杂然作响,门楣上的符文闪烁着蓝光。
大师一行人一面交谈,一面步上旋梯,并很快离开了瑞兹的视线。片刻之后,整个石梯开始回缩,一面上升,一面回旋收拢。旋梯最后嵌入了天花板,与上面的几何图案严丝合缝,就像收起一副扇形排开的扑克牌。
四下里一片漆黑,寂静无声。瑞兹又等了儿分钟,开始用手在石栅上摸索。那是用一整块坚固的石头凿成的。他摸到栅栏边缘,查探剥落的灰泥。他艰难无比地弄出左靴里的小刀,开始沿边缘用力刮削。过程缓慢且不便,不少灰泥落进了他的眼睛和嘴里。
刮完后,他一只手握住栅栏,用另一只手掌对准其中一个角劈去。闸道空间太窄,他使不出全力,只能竭尽可能地击打。感到栅栏微微一动,他大受鼓舞,又一劈,再一劈,栅栏终于松开了。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地板上,然后慢慢挪出闸道,伸了伸腰,扭了扭脖子。接着,他用燧石一击,点燃灯笼,把透光口合上,只留一道细细的光线。
他把栅栏塞回原位,然后穿过房间,向巨大的拱道走去。两侧的门上看不到明显的把手或是钥匙孔。他端详半天,连门缝也找不着,其中工艺之精巧,令人叹服。几何图案覆盖了整扇门扉,交错的线条和图案将他的目光引向门中间的符号———只眼睛从烈焰之中向外凝视。瑞兹只抬头看了一眼,便觉得后脑勺一阵刺痛,跟他手握钥石时的感觉有些相似。他不由自主地凑近,仿佛是那个符号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了过去。
他将手掌放在那只燃烧的眼睛上,一股能量立刻贯通了身体,令他呼吸骤停。他急忙抽回了手。一连串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,片刻间,门上出现两个三角形的洞,分列眼睛两侧。洞的大小恰与监长给他的钥石一样。他能看到钥匙孔的内壁也刻有线条。瑞兹感觉那股引力现在越发强烈,正将他朝三角形的钥匙孔拉去。
他迅速从挎包里掏出钥石,放在钥匙孔前。钥石忽被拉往左侧,像是磁铁被铁块吸了过去。“好好好。”他低声说着,将钥石插进去,分毫不差。钥石一到位,便有一股蓝色能量将其点亮。
当然,大门依然紧闭。葛瑞尔说过,他需要两把钥匙。
他再次感受到奇怪的引力,他的右手几乎是自己向第二个钥匙孔移去。他一接近,紫色的符文便从血肉中闪现,在他的手掌和前臂上蔓延。他震惊地抽回手,符文便消失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手伸向钥匙孔,符文也跟着再度迸发。这一次他没有抽回手,而是闭上了眼睛。他开始在钥匙孔前方缓缓移动手掌,感受符文锁的图案。很快他便发现,这把锁像是十多把锁层层咬合在了一起,比他以往所接触的任何东西都要复杂许多,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
瑞兹气恼地低吼一声,心中却也有了一丝敬畏。他再次拿开了手掌。他没办法解开,至少不能用以前的法子。他咬着嘴唇,暗暗思忖。钥匙孔似乎又在拉扯他。他喃喃道:“情况再糟又能怎样呢?”说罢,他将整只手伸进了钥匙孔。
一开始,什么也没发生。瑞兹摇了摇头。我在指望什么呢?突然,他的手腕被紧紧锁住,一股力量将他的手臂拉入钥匙孔深处。他感到一阵剧痛,整个人都被摔在门上,胸口一闷,一声痛呼卡在喉间。
他疼痛难忍,只觉得整条手臂都被拽入了炽热的火炉。他单题跑地,快要支撑不住,却又被门所困,无从逃脱。紫色符文在他的前上闪闪发光,他体内的力量像愤怒的野兽一样嘶声咆哮,极力破笼而出。眼前的一切全都蒙上一层淡紫,七窍之间魔雾涌溢。这种感觉他只有过一次。
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”他低声道,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。”他紧闭双眼,竭力平息魔力的巨浪,否则便会被撕碎。他的手臂仍然剧痛无比,浑身上下汗水涔涔。“我感觉到手底的沙粒!”
疼痛略微减轻,他赶紧趁机喘口气。在他体内咆哮的魔法也平静了几分。他能感觉到,钥匙孔内的纹路正在寻求与之相配的图案。他在其他符文锁上感受过类似的气息,但这一次要强烈得多。他仍然紧闭双眼,在脑海中描绘出交错盘结的符文图案。他想要凝神细视,可那些符文却不断翻转变化,躲开他的注视,四处游走,难以捉摸,而他则穷追不舍。忽然间,符文的排列变得清晰无比,并发出熠熠蓝光。这跟开锁相差无几——他只需找到锁芯的销子,压好,然后再到下一把。
他用空出的手在空中画出第一个符文,将第一道锁解开,接着是下一个。他依次解开每一道符文锁,直到全部完成。钥匙孔中射出一道幽光,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臂。他抽回手,原以为会血肉枯焦,深可见骨,没想到手臂竟完好无损,只是皮肤下有符文在发光,正是他脑海中描绘的图案。只得一瞬,它们便开始消退。他又弯了弯手臂,不敢相信自己竞毫发无伤。刚才的剧痛也消失了,只有些许僵硬的感觉残留指间。
只听一连串机械运作的味嗒声,大门旋开,透出氤氲的白雾。瑞兹收好钥石,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。
他喃喃道:“万载井。”
虽说以并为名,这里其实更像一个富丽堂皇的巨大浴场。房间大半隐在浓雾之中,瑞兹的灯笼照不到尽头。目之所及,皆是白色的大理石、黄金和奥术符号。刻着精美浮雕的廊柱高耸雾中,台阶从房间边缘平缓地探进水池。池水清澈见底,毫无波澜。晶莹的池面上映着灯笼的倒影,是池水存在的唯一证明。
瑞兹屏气凝神,走到池边,跪在离水面最近的台阶上。只觉白雾像缥缈的藤蔓一般,在他周围蜷曲盘旋。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,便从腰间解下水囊,拔开塞盖,却又忽然停了下来。
从这样一座圣池中取水,无异于亵渎。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?空手而归,去面对那个暴戾无情的守吏?还是把自己交给监卫处置?他强打精神,将水囊放入池中,荡起一层涟漪。池水清凉,似乎平平无奇。他不禁怀疑,关于池水能够起死回生的魔法故事是否言过其实。可如果真是谎言,又何必将它藏在这里,不肯公之于众呢?
水囊装满,瑞兹便将它从池中取出,举在眼前,看着水滴沿着皮革滑落。
他忽然笑道:“尝尝又怎样?”说罢,便将水囊放到嘴边喝了个够,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。他从未尝过口感如此清透纯净的水,不过除此之外,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特点。他再次将水囊装满,盖上塞盖,然后重新系在腰间。
他站起身来,正要离开,忽然发现池水中央升起了柔和的亮光。他眉头一皱。之前怎么没看到呢?他沿着水池边缘走了走,想要看清那片奇怪的光,可它恰好离得有点远,有点迷蒙,让人看不清楚。然而,瑞兹能感觉到光源的存在。池水和白雾之间都透着光,就连他的呼吸之间也透着光。
他再次看向池底,汲水时激起的涟漪正在渐渐平息。当水面恢复平静时,他的目光便锁定池底,有什么东西正发出耀眼的光芒。他的心猛地一跳。
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感知,池底那股能量在他脑中嗡嗡作响,对着他的灵魂轻声低语。它强大而又古老,早在人类崛起之前就已存在。那是一个符文。瑞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,但他极其笃定。这是一个有形的符文,一股在混沌之中创造秩序的原始力量。
惊叹之余,瑞兹突然打了个寒战,感觉似乎有人在看他。他转过身来。
一个朦我的身影站在水池边上,一动不动,就在几码之外。起初,瑞兹以为是巨大的兜帽遮住了那人的脸。可他随即发现,那人没有五官,脸上一片空白,与身上其他部分一样阴暗。尽管如此,瑞兹还是知道,它看到他了。他能感觉到那日光掠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。很快,他又发现自己的视线竟能穿透那身影,心下越发惊恐。它并非有血有肉的生命。
那是一个幽灵,一个亡魂,一声过去的残响。
它对着瑞兹一指,白雾也随之一晃。它的手臂上闪烁着阴森的青色光芒。它又朝瑞兹走了一步,慑人的幽光将它的轮廓勾勒得越发清晰。
瑞兹惊呼一声,转身便逃。狂奔之际,却发现房间外围站着更多朦胧的身影,全都裏在阴影之中,由白雾勾勒出身形。它们全都面朝着瑞兹,空洞地盯着他。
瑞兹心跳如雷,夺门而逃,根本顾不上将鎏金大门关上。他一路直奔闸道口。途中回头看去,只见幽灵已经穿过大门。它们体内闪着青色的幽光,没有五官的脸四处扫视,寻找瑞兹。
瑞兹嘴里暗骂,抛下灯笼。他急吼一声,将石栅栏掀到一边,完全顾不得磕碰,奋然钻进闸道。他喘着粗气,手肘猛力推挤,拼命扭动身体往前钻。
他回头瞟了一眼,就一眼。借着他刚才丢弃的灯笼,他只看见身后的房间空空如也,别无他物。
接着,一个没有五官的朦胧身影弯下腰,从闸道口向他看来。瑞兹立刻摆头盯住前方,以最快的速度爬行。长长的雨道像是怎么也爬不到头,总觉得脚踝马上就会感受到一只幽灵之手的冰冷触感。最后,他的头终于撞到了闸门。他用拳头使劲敲打。“打开!快打开!”
闸门开了,瑞兹手忙脚乱地钻了出来。葛瑞尔就在那里,急不可耐地朝他笑着,就像一只逮着猎物的猫。“找到了吗?到手了吗?”
瑞兹没有理会,只叫道:“封住闸门,快!”没想到葛瑞尔只是冲他眨了眨眼。瑞兹破口大骂,用鲜血淋漓的膝盖跪倒在地,用力拉下水闸的封板。
“说话,小鬼!”葛瑞尔一把抓住瑞兹,将他拽到自己面前,“你找到万载井了吗?”
瑞兹并不答话,只是解下水囊,用颤抖的手递到葛瑞尔面前,低声道:“拿去。别再烦我。”